2001年2月2日 星期五

《硫味記事》後記。「我是誰?」

「硫味記事」結束了,這個故事完了,卻還有更多相類似的故事不會停止發生。

很多人問我:「裡面有妳嗎?」「妳是哪一個角色?」

如今我又說這故事有一定比例的真實性,看來是會引起更多的揣測。


《硫味記事》第十五書(終)

硫磺味隨著季節的轉換變更流竄方向,
年復一年,華岡風貌沒有極大的變化。
一樣日升、照常月落。硫磺味也撲鼻如常。
卻有些什麼發生過的故事,快樂或是悲傷的,
再也不會重複來過了。


《硫味記事》第十四書

有好幾天L都不鳥我,因為他想找我喝酒聊天,結果我消失了一整晚,第二天上
課一看到我「疲勞過度」的臉色,當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媽的我找你找一晚,你在快活!」他氣到如果莊涵如也跟我說話,他連莊涵如
一起罵。說什麼不要鳥這種重色輕友的傢伙。

我的確是,重色輕友。


只是過沒幾天,L跟莊涵如小兩口還是忍不住好奇,趁著第二天是星期六沒有
課,跟我約好時間,確定我沒有約會,拎了一堆東西準備要聽我說一晚故事。

這種事情,也不好問學姐吧?當然只好來問我嚕。


這樣的事情光是自己回想就一陣陣的緊張、口乾舌燥,即使是L這麼好的兄弟、
而我也不把莊涵如當女生,但是要我自己用嘴巴說出來,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說
書,而且是在說金瓶梅這樣的故事。

「真自然啊......」莊涵如聽了大概後裝出一副很幸福的樣子,她覺得可以這樣自
然而然的發生關係,是很美好的事情。而且。

「你們相愛唷。」

L敲了莊涵如一下:跟我在一起就不幸福喔?我不愛妳喔?

看著他們兩個甜蜜的樣子,之前在「說書」時我那短暫的幸福感,消隱了一點點。

直到今天早上去上課前為止,我似乎只有在跟她纏綿的那當頭,是被她愛著的。
她對我的態度,跟莊涵如對L是十萬八千里。

我安慰自己,因為兩個本來就是個性迥異的女人,跟我在一起的過程也和L他們
差很多。

在一起......感覺上,好像......

我不想這麼認為,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都在床上。而且學姐似乎越來越沒
有對我說「愛」的可能了。

這是我的直覺。雖然我想像不出她的理由。


今天下午下課打電話給她,說我今天晚上會晚一點過去陪她,她也只是淡淡的說
沒關係你可以不必過來。沒有表情的聲音。

肉體上親近了,心理卻比以前還遙遠。

我寧願她對我像是莊涵如對L如此的黏膩,而不要好像是我在黏著她。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好一陣子,我貪戀著學姐的肉體也好,捨不得我這樣迷戀終
於得到她的日子也罷,我還沒想過我會有無法跟她「在一起」的一天。

就算她一直都沒有說過,她跟我是「在一起」的。

偷來暗去,可以這麼說吧,系上跟班上除了莊涵如跟L,都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事
情。包括正萍學姐都不知道。


「你交女朋友啦?」我的直屬學姐--正萍學姐在期中考後的例常家聚,偷偷的問
我。

她這樣問,一是暗示我自己跟她坦白她已經從逸淳學姐那裡知道的事情。二是她
根本就不知道,也就是,逸淳學姐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公開我們的事情。


當時心情並不是很好,因為下午我在郵局收到一個很大的包裹,是前女友的訂婚
喜餅,附了一張短箋,簡單的親筆寫著,雖然很快,但是她確定要當明年的六月
新娘了。

雖然分手了,但是我真的懷疑為什麼她這麼快就下了決定,那個男人真的這麼好
嗎?我決定我會參加婚禮,看看那個男人是怎樣的傢伙。

即使我對前女友已經沒有絲毫的愛意,只不過是因為男人那種難以解釋的心態。
因為這個我不認識的傢伙,我被硬生生、血淋淋的背叛。


「女朋友?」我楞了一下,我很想點頭,並且興奮的告訴全世界,我把到一個大
家都認為不可能的女人。

「對啊,我看你變的比以前還要忙喔,而且聽莊涵如有提起一點點。說你在談戀
愛。」正萍學姐一副很八卦的樣子看著我,似笑非笑的。

「那麼莊涵如沒有跟妳說是誰嗎?」莊涵如這小妮子也是關不住話。

「沒有啊,她也是一副很神秘的樣子,叫我自己來問問我的直屬學弟嚕。」

我只是笑著,看著今年剛新進的大一學弟妹,我的可愛八卦學伴正在跟他們聊學
校最近要播放的電影,她的社團有在賣票這一類的小道消息。

也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我的生活起伏震盪。這些新鮮的學弟妹,也許會比我
順利,也許會有人比我戲劇化。但是我始終相信,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也怨不得
誰。

都是自己選的。


「我是有一個女朋友,但是我不知道她當不當我是她男朋友。」我在還是對正萍
學姐賣了一個關子。

正萍學姐對我眨眨眼,「系上的人對吧?」她不問是不是我班上的,而是問「系
上」。可見她心裡有底。

我點點頭。

「一個不會讓我後悔的女生。」


真的,事到如今,我還是完全不後悔。


◇     ◇     ◇     ◇     ◇     ◇   


《《她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像隻溫馴的貓,賴我的身邊蠕動。我滿足的很。但其實另
一個我卻痛苦的空虛著。》》


雖然明知道機率很小,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

「你可以不必用保險套。」她邊喘氣邊說。

「我一直相信危險的機會還是存在。」我丟掉用衛生紙包著的東西,轉身抱住了
她。她往我懷裡鑽。


每當這個時候我是既空虛又滿足,抱著她溫軟香噴噴的軀體,隨意親吻她任何一
個地方,她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像隻溫馴的貓,賴我的身邊蠕動。我滿足的很。

空虛的是,當我們穿好衣服,或者離開房間,又是各走各的。

那感覺像是第一次跟她逛士林夜市時,保持一定距離像是不相干的人。但是她的
話卻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多了。


「萬一我真的又懷孕了呢?」她沒有抬起頭,只是悶悶的問著。

我沒有特別訝異她這樣問,其實我知道,她是喜歡小孩子的,多多少少的,掩飾
不了那一點點的希望,雖然她老是跟我說,不必避孕,因為根本不可能。

每當電視上的廣告有可愛的小寶寶出現,她的眼睛總是會亮一下,然後不自覺的
注視起來。而我的心裡想的除了她隱隱的希望之外,就是那張黑色的照片,跟即
將披嫁紗的前女友。

披嫁紗的女人都是美麗的。而我卻不敢奢望逸淳學姐有一天會為我這麼美麗。


「如果妳又懷孕了,第一件事情,戒煙。」我笑著親親她的額頭,「然後嫁給我。」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這麼跟她說。

她抬起頭來,撥撥亂髮,「這是變相的求婚嗎?」然後是那種一笑置之的表情。

我的心其實早就涼了一大截。

「我知道妳根本不會聽進去的,所以可以不當一回事。」

我推開她,點起一根煙。

我知道她不在意。或是根本就沒想過這回事吧。雖然如果有可能也是很久以後的
事情,但是我感覺不出來她願意為我們之間作任何的準備。

可是無計可施,我無計可施。

我沒有辦法像她對我那般的冷淡,不去過問她身邊發生的事情,她跟誰出去,那
個外系的學伴又是怎麼回事,沒有放棄追她嗎?

在所有認識她的人心裡,白逸淳是一個冷淡又熱情,漂亮大方,小姑獨處的優質
美女。她這個女人跟「大四沒人要」這句話沒有關係。不會有人不要她,都是她
不要人家的份而已。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我沒想那麼多。」她也爬起來,穿起睡衣,坐在我對面的
椅子上,看都不看我的說出這些話,光是看著她剛點起的煙。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繾綣過後,不適合談這破壞情緒的問題。


「星期三要跟經濟系的學伴家聚。」她倒是先說了會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外系的學伴有什麼好家聚的?」我的語氣感覺的出來已經相當的不悅。那個上
次系晚會吃她豆腐的外系學長還不死心?

「他坳我很久了,我就去吧,你直屬學姐會跟我一起去的。不要擔心。」她還對
我特別的強調正萍學姐會陪著她。


她坐到我身邊來,啄一下我的臉頰,眼神是我很久違的溫柔。

「藍,你是不是覺得我一點都不在意你的樣子?」

很意外的,她竟然自己先提出我心中很大的疑問。我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心臟開
始狂跳。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那麼都是她故意造成的?

「我不知道,也許我對妳來說根本就可有可無吧。」

其實我本來想鬧點脾氣說,她對我是可有可無的,但是這不是事實,這樣的謊話
也是騙不過白癡,她也討厭我的不坦白,我就乾脆說實話。

她淺淺的笑了起來,抱住我的手臂。

「你的確是可有可無。」我想她一定感覺到我聽到這句話時,突然繃緊的肌肉。

「但是,藍,我不能讓你對我有太大的重要性。那很危險。」


我不是很懂她話裡的意思,也沒有機會問,後來她把我的嘴巴牢牢的吻住,又要
了我一次,而我一直反覆的沈浸在這樣迷糊的高潮裡,多希望就這樣,沒有雞鳴
日升的時候。

也許她怕的是,我如果對她太過重要,假以時日還是會分道揚鑣,或是萬一,我
像她的學伴一樣......

當天亮的時候,我緊緊的抱著枕在我手臂上沈睡的逸淳學姐,想到這些,心疼大
多於埋怨。


也許我該慶幸,我對她還沒有那麼大的重要性。

但是她對我而言,卻注定永遠都會讓我掛在心窩上疼惜著。


◇     ◇     ◇     ◇     ◇     ◇   


我終於鼓起勇氣走進店裡第二次。左挑右選,還是決定買這個。

「終極的喜歡」。

終極的喜歡就是愛吧。我付帳的時候這麼的想著。

從老闆娘手中接下了這輩子買的第二把花,白色、新鮮的滿天星,小小的花蕊,
遠遠看的是如此驚心動魄的美艷,近看卻是可以發現,那瘦弱的花心,跟努力綻
放卻已經破損的小小花邊。

逸淳學姐也好像滿天星。

不曾接近時總是對她的氣焰囂張側目,數大數大的....囂張,不都是為了掩飾別人
根本看不見的傷疤。

好想豁出去。

想跑到她下午的課堂上,不為什麼,不是她的生日,我更不是她的直屬學弟,但
是我是她的男人。

真想這麼做。

但是我知道,這樣只會更快的失去她。


昨天晚上作了一個夢,大概是因為第二天的課程一直給我極大的壓力吧,我作了
一個被統計學老師壓在身上鞭打的怪夢,學姐坐在老位子,看風景、吹風。她的
頭髮一樣飄啊飄。

我叫著她,趕快幫我趕走這老處女啊。她終於回頭了,笑得還是一副蠻不在乎的
樣子,拿起包包攀在窗戶上,告訴我她要去參加經濟系學伴的家聚了,然後從窗
口跳下去消失不見。

起床後滿身大汗。我一直都知道,我如果不努力積極點,而跟她一樣的消極看待
我們之間,很快的就會一拍兩散,甚至什麼都不是。

我不想更嚴重了。即使現在就已經好像什麼都不是了。


還好今天老處女沒有對我做出刁難的動作,因為我的統計學期中考卷上面的分數
雖然在及格邊緣,但是全班三分之二都不及格。

L只考21分啦。哈。我開玩笑說,21,小心這是你二一的預兆。馬上就被K了。
不過是被我的學伴猛K。

考試成績不差,我開開心心的跑到花店買了花,當然不會真的豁出去,讓逸淳學
姐在同學面前難堪。打了電話給她,今晚想跟她吃晚飯。想給她一個驚喜。

我慢了一步。正萍學姐已經先約了逸淳學姐去逛街,今晚打算促膝長談。

「明天星期三的經濟系家聚完我直接去找你,好嗎?」

好溫柔的語氣。雖然還是有點冷冷的。

我想,滿天星應該不會很快就謝了吧。而且我暗暗的期待,今天晚上她會跟正萍
學姐提起我的事情。

現在的我需要她的些微肯定。情感上的依賴已經讓我太不自在了,卻又擺脫不開。


盯著桌上先把底部泡點水的滿天星,插在寶特瓶裡真的很蠢。我開了窗戶,讓空
氣流通,不敢在房間密閉狀態下抽太多煙,怕花會因此早謝。

面對窗戶吐煙,因為流通的關係,煙是往外飄的,沒有反撲到我臉上。我把手指
頭放進嘴裡沾點口水,伸出來擺在風中。

這季節該是南風。嗯....手指頭涼涼的這一邊應該就離南邊不遠吧。

連這樣愚蠢的動作我現在都無所謂的做著。

沒有什麼比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從手中溜走更加愚蠢的。

她還沒打算要溜走,可是,我很不安。


◇     ◇     ◇     ◇     ◇     ◇   


整天都心緒不寧,精神也很差,昨天晚上就直直的盯著昏暗光線下的滿天星,好
像看見它一分一秒的的枯萎著。

我沒來由的心悸。

沒來由的。


包包裡躺著三本三毛的書,一直都沒有拿去還。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了被我丟在
角落的這幾本書,才想起來借的有夠久,再不還,那罰金可就驚人了。

在這樣的私立學校裡,別以為借書逾期可以不必罰錢。學店就是學店。

一學期繳了四五萬的學費,還有一堆有的沒的名目,系學會會費、房租、水電,
看來我的積蓄是不夠我念五六年的私立大學,學校裡的飲食也不便宜,當然是不
能跟市區裡的商家比,只是花費一定是比公立的學校貴上許多。

想起當初傻傻的、衝動的跟前女友說結婚吧,我休學。

怎麼可能呢?我那一點點只夠自己生活不愁的積蓄,養不起一個家庭。我的有的
只是衝動。而衝動卻不能當飯吃。


衝動不會比學歷值錢。我現實的想著。

當我的心思完全的拋離了前女友,對她我就會變得現實。


中午休息時間打個電話給前女友,恭喜她。

「我會去參加妳的婚禮。」我在嘈雜的校園當中,拿著手機奢侈的打著電話,給
了她自以為應該也很奢侈的承諾。

「嗯......你可以不必包紅包給我。」她似乎有點訝異我竟然會想參加她的六月婚
禮。

「我會包的,而且是包兩人份,我會帶一個人去。」

雖然說,打電話表面上是恭喜,事實上我一定是有著示威的心態,不管逸淳學姐
那時候有沒有跟我同行的可能,我現在就想讓電話裡的人不好受。

「那個白學姐嗎?」她輕輕的問著。

「是的。」我肯定的回答。

電話結束在她一句「你何必呢?」之後。

我何必呢......讓大家都這麼的尷尬。

也許我會去,而且帶著學姐,不管場景多麼的尷尬,我堅持要有一種隱隱的要破
壞的惡意。只是我破壞的對象不應該是前女友,而是那個男人。


掛下電話後,坐在百花池廣場的大樹下,我呆了一個中午,飯也沒吃,掏出了三
毛的書,「夢裡花落知道多少」,翻了幾頁,看了些字句,腦子亂了起來。

趕緊合上書本,快步走向圖書館,在上課鐘響前三分鐘。


「夜來了,我拉上窗簾,將自己鎖在屋內,是安全的,
不再出去看黑夜裡滿天的繁星了,因為我知道,
在任何一個星座上,都找不到我心裡呼叫的名字。」
(註一)


以前的我根本就只是把字當字看,那些句子的組合對我沒有多大的意義,只是當
我隨意的打開書本就完完全全的看見了,像是逸淳學姐在張口說話。

我無法否認,那場意外是她會把自己鎖在自己屋內的原因,而我闖入,試圖讓她
出來看星星,要求她不要找他已經消失的星座,而請她找找我的星星。

我活著,而且可以愛她的星星。

到現在為止我一直都不是她心裡的那個名字。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一直的不願意放棄。說我征服欲作祟也罷,我卻是真真實實
的,愛著我想征服的這個人。


像是擺脫病毒一樣的還了書,渾渾噩噩回到住處,想打個電話給逸淳學姐,想起
她現在這時間應該還在「帕奇諾」,等著三點那很重要的課。

而我打給她,我是要說什麼?我只是有想打電話的衝動。

算了,晚上再說吧,家聚完後她會來找我,到時候大概我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吧,只會想要用力的抱抱她,很用力的。

也好用力的告訴自己,她是我的。


註一:三毛「夢裡花落知多少」之「明日又天涯」。


《《我最珍貴的、完全送給她的自尊,已經像這紙袋裡的滿天星一樣,被踩爛了。》》


電話響起的時候,我突然的驚醒。看著鬧鐘我嚇了一大跳,半夜兩點多了,我竟
然開著燈就睡著了。

接起電話,是逸淳學姐的聲音。


「妳在哪裡?怎麼這麼晚才跟我聯絡?」我急急的問了她,我撥了一晚她的手
機,沒有回應,房間電話也沒人接。

「我的手機沒電了,抱歉......家聚的比較晚,沒注意時間。」

她的聲音很累的樣子,我很少聽見她如此疲憊的聲音,也顧不得自己等了一晚的
心焦,我心疼的想去找她,照顧她休息睡覺。

「不用了......我洗好澡了,正準備要睡。你明天還要上課,趕快去休息好嗎?」

她格外的溫柔像是哄著孩子,我迷迷糊糊當中只聽見她催我快去休息,但是,我
已經開燈睡了大半夜了,現在怎麼睡的著?

「那就看書......你捨得讓我這麼累還是伺候你喔......」

很難得的像是有點撒嬌那樣的,她對我說出這些話,我就說好吧......然後看見桌
上的滿天星,不行啊,再不給她,就會枯黃了。

但是都答應她了,只好明天再想辦法了。學姐明天下午有課,剛好跟我一樣在大
恩館,不管了,用個大紙袋裝著吧,我可不想再留到晚上,花會更憔悴。

我真的好想給她一個驚喜,偷偷的把她叫到樓梯間給她,應該沒有關係吧。

想到這我就心甘情願的掛上電話,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很年輕的那時候,為了討
暗戀的女孩子歡心,心裡期待著她會因為我的小動作笑了起來。

我現在不是暗戀,而且她還是我關係親密的女人,我沒有小動作,而是對我很難
得的送花把戲。

遲早的,我會變成她唯一想找的那個星星。


◇     ◇     ◇     ◇     ◇     ◇ 


「我們......到此為止吧。」她別過臉去,不看我。

我站在樓梯轉角,震驚的靠在牆上。

連紙袋交到她手上的機會都沒有,我先有了很大的驚喜。

昨天晚上還溫柔的叫我早點睡覺,跟我道歉。這女人是怎麼了?媽的,吃錯藥了
嗎?


「妳說什麼!?」我壓抑我的訝異,不想讓聲音在回音大的樓梯間搞的人盡皆知。

「我說,到此為止....學弟....」她聲音更是輕。「這樣就夠了,去找可以當你老婆
的女孩子...」

她緩緩的抬起長髮掩蓋著的臉來,對著臉色發青,卻極力忍住怒氣的我,自顧自
的說下去。

「我們根本也不是男女朋友,這樣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我不想耽誤你......你可以
找到更好的女孩,而我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

聽完她這一大串,我忽略她聲音裡的哽咽,終於大聲的吼出來:

「妳玩我嗎!?他媽的白逸淳妳當我什麼東西?」


我把紙袋摔在地上,用腳踩了又踩,用力到地板都在震動,踢到她跟前。她嚇了
一跳。

我想,一出樓梯口,大概是可以看見很多「聽」熱鬧的人吧,但是我不管了,我
最珍貴的、完全送給她的自尊,已經像這紙袋裡的滿天星一樣,被踩爛了,我沒
有什麼自尊可以丟了。

「妳從頭到尾都不把我藍雲鶴當一回事是吧?妳對我虛情假意就跟高潮一樣是
可以裝的對不對?妳...妳...」

我已經口不擇言了,她被我罵的體無完膚。眼淚,我已經很久沒在她臉上看見的
眼淚,從她的丹鳳眼裡慢慢的滴落在地板上,她低著頭,掩面而泣。

一滴、兩滴。

她沒有發出哭聲,眼淚卻會讓人誤以為是口水一樣的直直不斷的從她的手掌間,
往地板上滴落。


九樓的大恩館樓梯間,流竄著季節就要轉換的呼呼風聲,我聽不見她的眼淚掉在
地板上的聲音。

我頭也不回的衝下樓梯,像我去年的夏天,蟬聲鳴鳴時,被她誘惑的當初卻無力
擺脫,那樣無助的衝下樓梯。


我是作錯了什麼,老天爺一直要開我的玩笑,而且一個比一個大。


--續--

《硫味記事》第十三書

男人的溫柔有很多種,
對女人輕聲細語,或是窩心的跑腿做事。
而男人最大的溫柔是,包容著所愛的女人所有任性。


《硫味記事》第十二書

我的心,有個位子空下來了,卻不知道還能給誰坐。
而我回頭看著她身邊的空位,也不確定是否有能力霸佔住它了。


《硫味記事》第十一書

我像是腦袋裡的保險絲被燒斷,
眼前閃過一道毀滅性的光。



《硫味記事》第十書

以前,有些事情從來不必多問,因為答案似乎都會完整的送到我眼前。
但是現在我才發現,有許多答案背後都隱藏一些過程,
一些我不會想知道的過程。

《硫味記事》第九書

我心裡的悸動,跟房間裡的滿天星一樣,無法輕易枯萎。
栩栩舞動的,終極的喜歡。
我對妳,終極的喜歡。



《硫味記事》第八書

我渴望能夠再度的為某個人瘋狂,享受那種又痛又甜的戀愛滋味。
即使在被戳傷的時候,我都會心甘情願的覺得:
對,那就是戀愛啊。

《硫味記事》第七書

所有的軌道都會有一個起點。也都各自有一個終點。
我脫離原本的軌道,開始另一個起點。
但是我卻只能有一個終點。

《硫味記事》第六書

再堅強的美麗臉孔,即使冷如岩石或冰山,
依然會有渴望溫暖春陽的那一面。







也許我要被討厭了。不過不用等到被討厭,我自己大概就會先去小油坑,跳進去硫磺蒸汽口,死了算了。

超級厭惡我的瞬間小頭思考。

原以為履行我當司機的約定後,應該可以順利的接近白逸淳,即使我不能夠妄想有什麼大發展,但可以當當她的好朋友、大哥哥也很好,身邊有一個活力十足,又談話愉快的女人真的不多得,也是每個男人的夢想吧?

幹幹幹,我幹我自己五千萬下,我這次真的搞砸了,連盧仔都罵我是大豬頭!

春天該是美好的季節啊,可我的冬天卻提早好幾步到了。


白逸淳終於打電話給我了,可是卻是要跟我說,「我想你該多用用你的大腦,別老用你褲檔底下的小腦。」

就這一句話,徹底毀壞了我那小小的期望。

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蠢事?


***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約出白逸淳,跟莊涵如、盧仔一起驅車到陽明山去晃一天,天氣真的好得不得了,白逸淳搭乘我的機車,雙手輕輕地按在我的腰際,雖然是保障安全、又不失禮的動作,卻足足讓我開心得快要飛了起來。

腦子裡,想的都是…好吧,小腦裡會想的那種鏡頭,她赤裸裸的的扶著我的腰…

「你騎慢點,不要亂超車。」她一路上常常提醒我,而且每當我超車,或是壓車的時候,她扶著我腰的手就會稍微的緊張。

「妳不要緊張啦,我技術不差的。」

直到她有好一段時間都沈默著,我這才發覺不太對勁,「妳學伴他以前是…車禍嗎?」

「嗯。」

那時候起,我只要載著她就絕不超車、壓車。

惇敘高工附近的硫磺坑真的是很壯觀,我們四個人都聞到濃濃的硫磺味。我從念大學以來,沒有聞過濃度如此高的硫磺味。

「這樣回去以後頭髮跟衣服一定都是硫磺味啦!」莊涵如在對著盧仔發起嗲來。

「回去洗洗乾淨就好啦,不喜歡的話下次不要來這裡了咩。」盧仔無限憐愛的聞聞莊涵如的頭髮。

「欸…不用啦,我蠻喜歡這裡的,只是以後你要幫我洗衣服。」

「呃?不是幫妳洗頭洗澡嗎?」

「要死了你!」

我跟白逸淳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她看看我,我也看著她,我看見她眼神裡有著我難以理解的情緒。

也許是因為氣氛真的很好吧,天氣溫暖,典型的春天,加上盧仔跟莊涵如表現出來讓人嫉妒的恩愛,我放鬆自己的臉部肌肉。

我想我看著白逸淳的表情,該是很溫柔的吧。可是她卻轉過身去,在我跟她四目交接數秒鐘後。

我希望剛剛那幾秒鐘,也在她的心裡,造成了跟我一樣的波動。

晚上在山林間的小館子吃了點小吃,這小兩口就說要去洗溫泉,衣服都早就帶好了。

「要洗溫泉怎麼不早說?我也好帶點東西來。」白逸淳帶著遺憾的口氣說。

「忘記告訴學姐了咩。」盧仔對我眨個眼睛,這傢伙果然在替我製造獨處的機會。

結果剩下我跟白逸淳自己想辦法要去哪裡晃,他們就去樂他們的了。

然後我們到了小油坑。在晚上九點多的夜空裡,除了沒像之前在惇敘高工那麼濃的硫磺味外,有著點點的春天星星,跟裊裊上升的白色煙霧,搭配著呼嘯的風聲跟蒸汽聲。

白逸淳的長髮比一年前長了很多,已經過腰了,小油坑特別大的強風把她的頭髮吹的像是飛舞在空中的網。托著她纖細修長的、在我前方走著,感覺搖搖欲墜的黑色身影。

「這裡很漂亮吧?有來過嗎?」她問。

我搖搖頭。這裡風太大,煙不容易點起來,我好不容易趁瞬間風小的時候點起了煙。

橘紅色的煙頭,在一片漆黑的小油坑,感覺很奇異。

白逸淳哼起了歌。

是「心動」。一部讓我跟老婆都鼻酸的電影的主題曲。這首歌很好聽,混在風聲裡的歌聲也輕輕的,聽特別感傷。

這首歌很悲傷,是講初戀的感覺,回憶總是最甜美也最傷人。我卻只會對那部電影感覺鼻酸,沒有什麼特別深的傷感。因為我還沒有失去我的初戀--我的老婆。

白逸淳像是當我不存在,越唱越大聲,順著風向,她的歌聲傳到我個耳朵裡,是如此清楚。

「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從頭喜歡你,白雲纏繞著藍天。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
一起…」

白逸淳停下了腳步,歌聲停了。

想起了他嗎?那個無緣繼續在一起的學伴?

我看著她微微發抖的肩膀,長髮拍打著她的臉,我想起初見面時,她黏在臉上的頭髮是因為她在哭。

我丟掉煙,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白逸淳。

她抖的厲害,用力的哭,但是不讓我看見她的臉,我感覺自己也像是要被她撕裂心肝一樣。

「學姐…想發洩就不要壓抑…我會陪妳。」我小心的說出口,怕是我的呼吸都會割傷她。她沒有回答我,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有聽見。

我將她轉過身來。

白逸淳的嘴唇,比我想像的還要軟,只是帶點眼淚鹹味。

因為我眼睛已經習慣黑暗了,所以她的臉,跟她眼睫毛上的亮光,我看得很清楚。

還有她突然冷靜下來的眼神。

「為什麼?」她並沒有馬上推開我,只是張大眼睛看著我,「這是你安慰人的方式嗎?」她笑了起來,淺淺的。

不、不是的,我多想說我喜歡學姐,我喜歡妳,白逸淳。但我卻就只是呆呆的看著她的眼睛。

「有女朋友的人不可以這樣的喔。知道嗎?」她輕輕的把我推開。

現在又恢復成為我「學姐」的那種口氣。

我該怎麼說呢?我這樣做等於是背叛了我的老婆,白逸淳八成是開始看不起我了吧。

我想挽回,那對我、對她、對任何人、甚至對我老婆都已經沒有意義的挽回動作。

「對不起,我、我一時衝動…抱歉…」

這句話,基本上就是敗筆。

「衝動?」白逸淳突然回過頭來,大聲的反問我這句話,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逸淳照以前那樣,又把手環抱在胸前,這架勢,就是要訓話了、就是她生氣了。

「藍雲鶴,你現在給我聽好喔,如果你覺得你的『一時衝動』沒什麼,那麼我勸你最好改掉這種『一時衝動』的惡習。」

她口氣非常的嚴峻而且冷淡,她甚至比我跟她在階梯會議教室起衝突時還要更憤怒與漠然。

「你這個衝動的惡習我白逸淳可是不吃你這一套的,今天我被你親了,我他媽的當是被狗咬,至於你的女朋友會怎麼想,你要把她擺在那邊,那是你家的事!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簡直是變成豬頭了。

一路上氣氛肅殺的回到學校,白逸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下了車把安全帽扔給我前,也丟了一句話給我:

「如果你是因為喜歡我而親了我,起碼我還不會覺得自己只是會勾起人家衝動的
『什麼東西』。而現在你已經把我物化了,抱歉,這是老娘最不能接受的狀況。藍先生。再見!」

她最後丟給我的那句話,讓我非常的後悔為什麼我乾脆不承認我就是喜歡她呢?為什麼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離開呢?

自作聰明的後果就是,我變成了精蟲衝腦的傢伙。

「你真的很白痴耶。」莊涵如跟盧仔回來後,打了個電話給我後,就跑來找我,然後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不管是否丟臉,我仔細報告今晚的狀況。看來莊涵如也從盧仔那裡知道了我對白逸淳的感覺,聽我講完,劈頭就罵了我。

「哪裡白痴啊?」我大概知道我是說錯話,但是我想要明確的答案。

「以逸淳學姐那樣直來直往的個性,絕對是討厭拐彎抹角又不坦白的男人,而且她那樣的硬性子,也不可能容忍別人把她物化,而你所說的話就是已經把她當作只是會引起性慾的對象罷了。難道她對你而言,就像是你看A片那樣的效果而已嗎?」

沒想到我這學伴講話還真是直接,想必盧仔教了她「不少」。

「當然不是,學姐在哭的時候,我也覺得很難受,我想安撫她的情緒啊。」我已經心緒慌亂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白逸淳是哭著鬧著,我還有把握讓她安靜一點,但是現在她是義正辭嚴的指著我的鼻頭罵了,除了我媽以外,還沒有那個女人這樣罵的我抬不起頭來,無話可說。

「所以說你豬頭啊。」盧仔也在旁邊搖搖頭這樣說著。

基於以往盧仔跟莊涵如的經驗,把白逸淳教給莊涵如的方法,用回到學姐身上,就是寫信。

「如果不行的話,她還是不理我,我是不是要把自己脫光打包到她房間?」我問。

看到盧仔他們一副「把你打死算了」那種眼光,我就打消這念頭了。


***


系上的一年一度晚會向來都是由大一的小鬼去參與,而由學會去協助。今年也不例外,我們的系學會會長正萍學姐召開許多次的會議,給我們許多以往的經驗,有照片、影帶、跟以前的許多文宣資料。

期中考一過就開始為這一切忙碌不已。

我負責的是關於硬體的工作,而盧仔自然是跟我一組的,莊涵如跟廖本芬就窩到美工文宣的組別。我們跟著系學會的許多學長姐,開始了系晚會的籌備工作。

除此之外我們還要安排各組的節目,唉,真是麻煩,但是這是一種大家都需要參與的活動,我只好勉為其難的當起戲子。

「藍仔,幫我去美工組那邊拿一下要張貼的海報。」盧仔正在努力埋頭架設線路,這是一星期後要用的音響設備。

「幹嘛拿海報?」

「等一下要去幫忙貼呀,剩下一個星期,可以去到處貼了。」

系晚會除了邀請系上的學長姐跟師長之外,也希望可以吸引一些外系的人來參加,宣傳是必要的,因為外系的要入場費,雖然只有30元,但也不無小補。

我走到禮堂樓上的系所辦公室,就看到了廖本芬,她正在畫海報。

「海報要再等一下啦,不然你就先去隔壁的圖書室吧,去拿已經請教務處蓋好章、可以貼的海報吧。」廖本芬抬頭看了我一眼,講完一堆注意事項,就繼續埋頭畫她的海報了。

原來海報如果要張貼是要先經過教務處的章蓋下去,才有張貼的保障,不然是都
會被撕掉的。

推開系所圖書室的大門,我就看見了莊涵如正在跟人家討論宣傳的工作。有正萍
學姐,還有…

「可是,逸淳學姐妳想想看,郵局是每個人都會出入的地方,如果我們可以張貼在郵局的門口,那曝光率就會提高啦。」莊涵如認真的討論海報該貼在哪裡的問題,沒有注意到我推門進來。

「好像也是可以的喔,但是就是不知道郵局的人願不願意讓我們貼。逸淳,妳覺得郵局那邊的人會不會隨便撕掉?」正萍學姐翻著桌上一大疊海報說著。

我就站在門口,跟正面對門口坐著的白逸淳相對望,她看了我一眼就繼續將目光回到正萍學姐身上,當我不存在。

「我去談看看,郵局的那幾個叔叔都認得我,而且這些海報都是蓋過教務處的章,不是亂貼的,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保證活動一過完就會自己把海報清理乾淨,我想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白逸淳快速又清楚的表達完她的看法。

我的出現似乎完全不能夠影響她,因為她當我不存在。

「那等一下把海報交給學弟他們去貼的時候,妳就跟著去好嗎?畢竟郵局的人比較認識妳。」正萍學姐把海報捲起來,用橡皮筋捆住。

「好。那麼是有誰要去貼海報的?」白逸淳站起身來,接過正萍學姐手上的海報。

這時候其他兩個人也看到我了。

「欸?剛好說人人到,雲鶴你是過來拿海報的嗎?」正萍學姐招呼我過去。

我感覺我舉步維艱。

「對啦,他跟盧仔要一起去貼海報。」莊涵如也接口,然後她看看白逸淳的臉色跟反應。

「對,是我跟盧仔,剛剛是他叫我過來拿海報去貼。」我小聲地說。

我再也不敢多看白逸淳一眼,自從那一天以後,我都遠遠的看到她就閃一邊,我想她大概也是遠遠的看到我就會避開吧?

「那好吧,海報在這邊你先拿去,」白逸淳看也不看我,就直接把海報放在桌上,拿起她的包包一背,「下午一點的時候我在郵局門口等你們。」

然後她跟莊涵如及正萍學姐打過招呼就離開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卻是連招呼都
沒打。

她已經厭惡我到這種地步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拿起海報,還真是重。但是心頭的難過更重,壓得我呼吸困難。

「那我先去吃飯了,涵如你也不要忙太久忘記吃飯喔。」正萍學姐交代一些事情後也離開了,只是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她若有所指的拍拍我的肩膀。

這是?怪怪的,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怪怪的。

當圖書室只剩下我跟莊涵如兩個人時,我的表情就整個垮下來。

「你唷,不會打招呼嗎?她不理你,但是你要主動啊。」莊涵如收拾著桌面,一面嘮叨,「我爭取這個機會給你耶,請你跟盧仔一起去貼海報為的是什麼啊?」她瞪了我一眼。

我只能苦笑搖頭。其實這根本沒什麼好說的吧?我是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現在讓我心動的女人不理我,我實在沒資格在意的,實際的情況根本不會有什麼改變。

「正萍學姐也知道這件事情了。」莊涵如看我沒有什麼反應,告訴我這件讓我受驚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正萍學姐會知道?

「正萍學姐跟我說,逸淳學姐前些日子都是一副很悶的樣子,後來還是憋不住,就跟正萍學姐說了。」莊涵如在我們跟盧仔會合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公布了這個答案。


果然,再怎麼個性強硬的女人,遇到煩躁、或是快樂的事情,都一定還會跟手帕交吐苦水。

「那逸淳學姐有提到他對藍仔的看法嗎?」盧仔也緊接著問,我不敢聽到答案,但又很想知道,即使我已經預設白逸淳對我這號人物超反感的。

「藍仔,我問你喔,你覺得學姐對你有感覺嗎?」莊涵如先賣了關子,直接往我殺來。

「我怎麼知道?」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吃著我的麵。

「你怎會不知道?跟她相處的是你啊。」莊涵如似乎是非要逼我說出學姐根本不鳥我這樣難堪的話。

「相處?我覺得我跟她的相處模式就是鬥嘴啊,不然就是冷眼相待。」吼!我實在是不想再提了。

莊涵如跟盧仔都搖搖頭,直罵我是木頭。

奇怪了,我哪裡是木頭?她的確是不理會我,也都沒有主動找我過,每一次見面哪一次不是鬥嘴呢?我跟她的每一句對話幾乎都是針鋒相對。

「難道她沒有那種散發溫柔女人氣味的時候嗎?你自己不會想想喔?」莊涵如幹嘛這麼生氣啊。

我一轉腦子就想到她在我房間窗戶的感性模樣,在教室看著窗外的樣子,還有在咖啡廳那個跟我暢談政治經濟的認真,再來就是小油坑那晚…

但是小油坑那晚的眼淚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她的學伴。

「藍仔,你知道嗎?逸淳學姐哭過喔。」莊涵如聽完我的抗辯之後沈默一陣子才說。

「因為她早死的學伴吧。」聽到她又哭,我感覺到有點心疼,但是一想到應該又是因為她車禍過世的學伴,並不認為有什麼特別奇怪的。

盧仔也搖搖頭,搭著我的肩膀靠過來,「學姐是因為你。」

我楞了一下。因為我?

「等一下,你怎麼也會知道?這是哪聽來的?」我望著他們倆個。

我的心跳加快,簡直是不太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白逸淳會哭是因為我這精蟲衝腦的傢伙?

「小如跟正萍學姐因為系晚會的事情走這麼近,加上正萍學姐跟逸淳學姐又是死黨,你想想看,當逸淳學姐哭的時候,正萍學姐會不知道嗎?」

「但是正萍學姐怎麼會想到要問小如?」我還是不相信,雖然我真的開始感到有點興奮。

莊涵如看著我,嘆一口氣,「藍仔,你都不知道你那天親了學姐之後,你接下來說的話很傷人嗎?她是因為這個。」

傷人?我知道我是說錯話,也知道白逸淳因此很生氣,但是有這麼嚴重嗎?罵也都罵過我了,為什麼還會哭?

「那天回去以後,正萍學姐就接到她的電話,她在哭啊。正萍學姐有問她,但是她不講,是過些日子後,正萍學姐又問她,她才說的。」莊涵如把正萍學姐事後轉述的話告訴我。

正萍學姐知道那天白逸淳跟我們出去玩,卻哭哭啼啼的回來,就先問過莊涵如那晚是怎麼回事,但是基於保密,莊涵如沒有出賣我,只說不知道。

只是到後來逸淳學姐自己招了的時候,正萍學姐才覺得事態嚴重。

「逸淳學姐覺得如果你是因為喜歡她才親她的話,她不會這麼生氣。」

我知道啊,這在她當天氣呼呼的離開時就告訴我了。

「如果是因為喜歡她才親她,她反而會比較高興。」

嚇?高興?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親她的男人喜歡她都無所謂嗎?」我說出了這樣的話。讓莊涵如跟盧仔都快要因為我的豬頭而昏厥。

    

NEXT